令仪番外——空羡碧落鸟犹衔chun草芳(3/3)

太后去世后，令仪彻底失了依靠。父亲被斥，兄放，只剩相思偶尔探望。令仪渐渐病倒，咳疾日益加重，夜人静时，咳嗽声在殿中回，似冷风穿骨，令人不禁心生寒意。许安平偶尔听闻，也曾来过一次。

“要不，让许安宗回京，你们见一面？”许安平忽然说。

令仪摇：“不必了。”

许安平沉默片刻，冷声：“太医怎么说？”

“不过是风寒，修养些时日便好。”令仪轻声答，话虽如此，捂着帕的手却微微颤抖，“无大碍，皇帝前朝忙，没必要在臣妾这里绊住脚。”

许安平看她一，站起说：“那你好好将养吧。”

燕州惨败，朝野震动。许安平不复往日嚣张跋扈，反而隐忍收敛。然风暴正于沉寂中酝酿，直至那天，大殿之上，许安宗领人假扮戏潜中。刀光血影间，许安平倒在血泊中。

令仪听闻，中剧痛，猛地咳一血，脸惨白。她怔怔地望着窗外，脑中浮现少年时的许安宗，那时他温文儒雅，笑意浅浅，景和外问她是否紫藤华。可如今，是人非——血腥弑君，新帝登基，许安宗已不复当年那位翩翩少年。

许安宗为稳固权势，并未赶尽杀绝，而是将令仪圈禁于旧，名为保护，实则禁。他自知皇位来路不正，需以“仁义”示人，故而不曾对前朝后妃赶尽杀绝，反而示意礼遇。

令仪凝望墙外，垂帘，她也有过一私心的期待，见到他，或许他会对自己说，他也念着自己，只要有一丝丝的怀念，她便满足。

可最后等到的只是圈禁她的圣旨。比之许安平在位的时候，愈发生不如死。

好在，还有相思。

令仪躺在榻上，目光空茫而涣散，依稀可见窗棂间洒落的微光。相思坐在她旁，握着她的手，脸苍白，底的青影仿佛刻了年岁——她也瘦了，也憔悴了，甚至在令仪中，那个曾经天真烂漫的小公主，如今也被时光刻上了斑驳的印痕。

相思失去了孩，而她失去了自由，不知究竟谁更可怜。

相思总是温声细语地安她，仿佛害怕惊扰了这片死寂般的苑。她悄悄为令仪寻来了她念念不忘的绮罗香。

这一生，她困锁，仿若囚鸟，竟然从未为自己争取过什么。她想起年少时读过的书卷中写，绮罗香可之香，令人迷醉难自持。她并不为此羞愧，反倒觉得可笑。既然自己已然无路可走，那便为自己争取最后一丝念想罢了。

边的丫鬟沉璧最擅调制香料，二人小心翼翼地收集着风中飘中的绮罗香，将其捣碎、晾晒、焚炼，一日日地试验。香馥郁，仿佛日里满树繁，不曾凋零。

她们贿赂了侍卫，引了许安宗前来。那一夜，青灯，香雾氤氲，影摇曳。

一夜缠绵，于他而言，不过是差错间的迷惑；可于她而言，却是最后的执念与挣扎。

许安宗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，他怒意隐忍，冷淡如霜，然而并未将她置于死地。或许是于对过往的怜悯，或许只是觉得她已然无害。于是，他让监送来些好的吃，聊表问。

令仪看着那些致的膳，轻轻一笑。她已然不在意了。她从未期待许安宗的关怀，甚至连他的怜悯也不再需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