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后宿敌给我烧了十年香 第172节(1/1)

在她rou身昏睡的短短几个时辰里,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
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她问道。

顾昔chao喘息不语,一把用氅衣盖住了她。

又一阵突兀脚步声传来,碾碎了沉寂了十年的永乐宫。一旁的琴音吓得抖如筛糠,已经跪倒在地。

“大将军,陛下有令,再做顽抗,杀无赦。”一道高亢严肃的声音在宫外响起。

沈今鸾举目望去,透过窗户的缝隙,看到宫墙外密密麻麻的箭镞。一簇一簇的寒光在日头下刺目万般,对准了囚笼一般的永乐宫。

chao水般的天子亲卫涌入,无数锦袍在风中翻腾,织成一张密网。宫门前的甲兵举刀对峙,双方寸步不让。

一道人影疾步从中走出来,身形瘦削,脚步虚浮,一袭华服玉带,矜贵无双,耀人睛目。

正是天子。

“阿鸾,你别过去。”元泓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话,清俊的面色浮现苍白,被拦在宫门外,目眦欲裂。

纵然是当年受先帝昼夜羞辱,长跪雪地,元泓也不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。

听到他的声音,在氅衣里的沈今鸾浑浑噩噩,回过神来,想要脱离男人的怀抱。

顾昔chao箍紧她,不让她走,一身肌rou贲张,强势有力。

沈今鸾无奈地笑了笑,轻声道:

“你让我看罢。”

“我想知道,我究竟是怎么死的。”

大结局

三个时辰前。

天色将熹,乌云Yin霾,浓如泼墨,沉沉压在宫阙殿顶鸱吻之上。

兵戈声自黎明前便铮铮不息,暗沉的夜色掩去了血色泅染的宫墙。

一队内侍行色匆匆,在厮杀声里疾行而过。

最前头的御前内侍陈笃步履沉定,身后是从永乐宫带回那一瓶未动的鸩酒。

他穿过晦暗无边的长廊,来到高耸入云的太极殿前,越过重重军士入内。

这些军士是皇宫仅存的禁军兵力,列阵殿中,严阵以待。

太极殿,金紫恢弘的大殿中挤满了人。皇城内宗室贵戚,文武重臣,听着外头接连不断的兵戈之声,局促惶遽,心有戚戚。

陈笃穿过人chao,掸去身上寒气,躬身进入偏殿暖阁。

太极殿的暖阁里,静好祥和,与外头的血腥和惊恐隔绝开来。

鎏金兽首香炉喷吐出袅袅烟气,经此一夜燃烧,龙涎香息已淡了许多。

华丽的璎珞珠帘里,一双素手毫无环佩,虎口悬有一串紫檀佛珠,将帘子撩开一道缝隙,打开香炉玉盖,放入一团新的香片。

收手回帘后,雪白的怀袖带过一丝幽长的香息,一手佛珠,一手捻着一颗黑子,稍稍一顿,在棋子密布的棋盘上落下。

皇帝和贵妃对弈一夜,无人敢入内打扰。陈笃前来回禀消息,也在珠帘外静候,凝神等着皇帝传唤。

他低垂的余光里映着那一道皎白如月的身影。

李贵妃入宫十余载,绿鬓朱颜,白衣胜雪,举手投足,形仪容止,挑不出一丝错来,尽是世家贵女的典范。

清隽秀丽的眉宇之间,掩着一丝雷电一般的锐气,又凝着长久不散的云翳。

“能和朕夤夜手谈的,也就你了。”皇帝下了一颗白子,道,“竟一夜不分胜负。”

“这些年,是朕冷落你了。”

陈笃心中暗想,一个时辰前,禁军中郎将陈戍以抓捕逆贼,护卫皇城为名,突如其来带兵围了宫门,陛下却一直在此气定神闲地与贵妃对弈。

自从名不见经传的陈家雄起,陛下已是多年不曾与贵妃对弈了。

朝中局势瞬息万变。自从顾家随着大将军北去而蛰伏,沈氏也随着先皇后崩逝而没落,前朝后宫,只剩李家和陈家在对垒。

陈家是陛下一手提拔,圣眷正浓,传闻二皇子下月就要立为太子,谁知陈家今日会自掘坟墓。

陈笃未及细思,皇帝的目光已扫向那一瓶未动的鸩酒。陈笃会意,上前禀道:

“大将军留了御函。”

大将军在永乐宫门口见了御函之后,带着一身雷霆之怒奔走,宫门外便起兵戈,两军交战,直至天明。

只一手御函,就引得大将军亲自出马,收服叛军。皇帝这一手棋,果真妙极。

“陛下,臣妾认输了。”

珠帘后传来李贵妃一声婉转轻笑。

“陛下以一人治天下,以天下为棋局。臣妾不过班门弄斧。”

李栖竹捻着佛珠,将手中的黑子投入白玉瓮中,也扫了一眼那本是赐予大将军的鸩酒。

“臣妾贺陛下知人善用,锱铢不费,兵不血刃,擒得逆贼。”

女郎冷白面上笑意盈盈,无人所见之处,冰冷唇角似有似无的讥讽,并无惜败之色。

话音刚落,殿外传来内侍高亢的禀告,微微带着颤音:

“大将军,到。”

“铛铛——”将士刀剑齐鸣,军士们的铁靴踏在太极殿琉璃宫砖上的步伐,犹如密且沉的鼓点。

十年不见的大将军,渊渟岳峙,一身铁甲峥嵘,一手怀抱兜鍪,红缨如血丝,另一手提着一个垂死的军士。

一人的气势便盖过了殿中所有文臣武将。

看到他手里的叛军贼首陈戍,太极殿两侧的朝臣既是暗自舒了一口气,又禁不住心头发凉。

大将军杀了太多人,极盛之时,死在他手里的文臣武将不在少数。

随大将军举步入内,两侧密集的百官都不由自主为他让出道来。方才命悬一线的所有人,拜高踩低,刻意忘却前日大将军痴恋先皇后的轶闻,朝他行礼道:

“大将军拱卫皇城劳苦功高。”“大将军辛苦了。”

“咣当——”一声,碾碎了所有阿谀。

大将军手臂一扬,将手里提着的陈戍扔进殿里,头颅撞翻了兽首香炉,蒙蒙灰烬洒了满地。

所有人刹那噤声。

紧接着就是一声“陛下驾到——”

暖阁里的皇帝缓步走入太极殿中,坐在了金銮御座之上,在渺渺众生之中,与底下那道身姿遥遥对望。

身姿高俊清瘦,到底天家威严。群臣倒伏下去,山呼万岁。

顾昔chao不卸甲不收刀,不趋不拜,径自拱手道:

“臣顾昔chao,救驾来迟。”

“叛军贼首陈戍,带一千禁军围困禁中,图谋大逆,臣率京畿二卫,合力擒拿,其余谋逆禁军,皆已就地伏法。”

群臣倒吸一口凉气,大将军在无诏的情况下,擅自带领京畿的顾家亲兵,将叛军一一诛杀。虽救驾有功,但还真是一点余地都未给皇帝留下。

若此时大将军领着这些血战之后士气大涨的亲兵,更进一步……没有人敢细想下去。此时,此地,大将军是救星,亦是危机。

皇帝眸中映着冰冷的微芒,漠然挥袖道:

“将庶人陈戍,押下去。”

“且慢。”

这一声令人心惊胆寒,所有人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。

顾昔chao立在宫灯投下的暗影里,一丝光都透不进他的眼眸:

“除却谋大逆之罪,陈戍、陈妃,十年前涉嫌谋害先皇后。今日,既三司在场,我来亲审,诸位皆为见证。”

朝堂上众人面如菜色,本以为叛军已除,性命之忧已解,却不曾想方出狼窝,又入虎口。

天子面前,大将军这是要挟持百官于此,彻查天子按下十年不表的先皇后旧案,亲自揭开天子逆鳞。

顾昔chao微一侧首,身后的亲兵押着一名披头散发的女子入殿。

众人认出那女子容貌,倒吸一口凉气。

大将军竟敢带兵长驱直入后宫,将二皇子的生母陈妃娘娘逮了进来。

陈戍肩胛腹股中箭无数,全身骨头断裂十余处,在地上匍匐如蛆虫。一看到陈妃,他的双眸腾起血色,当即大喊道:

“十年前,我弑杀先皇后沈氏,伪造她出宫奔逃假象,蒙蔽圣听,罪该万死,与她无关。”

一语撕碎了所有的粉饰。众人惊骇之下,听顾昔chao沉声问道:

“皇后与你无冤无仇,你为何杀她?”

陈戍忽然抬起了双眼,露出一丝Yin狠而又畅快的笑意。

这一眼对视,顾昔chao便看到他在日光下琥珀色的眼睛。

他曾在北疆无数次看到这样的眸色。阿密当,邑都,莽机,阿德,阿伊勃……他见过的羌族人都是这样琥珀色的眼。

“我杀了她,是为了报仇。”陈戍长叹一声,胸膛剧烈起伏,像是有熊熊仇恨在心头燃烧,“因为,她是沈家女。”

“沈家父子收复羌族,将我们王子送入京中为质,却害得他身死宫中。”

“沈家军全军覆没,只剩下她这一个沈家余孽,我定是要除之而后快!还有你们的皇帝,我一个一个都不会放过……必要你们血债血偿!”

此一语无异于惊雷劈下,将恢恢大殿毫不留情地当空撕裂,撕裂了当朝歌功颂德的谎言。

这是一段被刻意遗忘的历史。

如今云州收复,功业已成,好似所有人就可以忘记了沈氏当年全军覆没的缘由,一并忘了有些贯穿两代的刻骨仇恨,有些人辗转十五年不曾忘却。

如今,这名仅剩的羌人带着他暗藏十五年的仇恨,向整座大魏皇城报复来了。

若是今日被他谋逆得逞,大魏国祚都将改弦更张,众人战战兢兢,心有余悸,无限惊恐化作震怒。

这个人,究竟是怎么从羌人摇身一变成了陈家人,一步一步升至中郎将,掌管宫城一半禁军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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